“这就来了?排场这么大?”林阳扒着自家院墙,眼睛瞪得溜圆,“看那西装,比供销社橱窗里的还亮!什么时候我也能穿上!我可是殿下的贴身侍卫!”
林月:“哥你变了……”
李满仓拄着拐杖走过去,刚要开口询问,为首的男人突然掏出个烫金的小本子,用生硬的中文说:“我们是雪国大使馆的,找莫沉殿下。”
“殿下?”李满仓的拐杖差点掉在地上,“你们找莫沉?他就是个种地的……”
“他不是种地的。”男人打断他,目光越过人群,落在刚从地里回来的莫沉身上,突然挺直脊背,用雪国话恭敬地喊,“殿下,国王陛下病危,请您即刻回国主持大局!”
这句话如同颗炸雷,在人群里炸开了锅。
“回国?他真是雪国王子?”
“我的娘哎,咱村藏着个王子?”
“怪不得他总说外国话,原来是真的王子!”
秦时凝手里的锄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,泥土溅了裤脚。
她看着莫沉的背影,突然觉得陌生。
他站在晨光里,脊背挺得笔直,西装男人在他面前如同棵随时会被风吹倒的芦苇……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,是她从未见过的、属于王室的威严!
“我不回去。”莫沉的声音很沉,如同块投入深潭的石头。
“殿下,”男人的脸色变了,“反对者已被肃清,国内需要您主持大局,您若不归,雪国将陷入内乱,那些支持您的贵族……”
“他们的死活,与我无关。”莫沉转身要走,却被男人拦住。
“还有这个。”男人递过个镶金边的盒子,“这是皇后娘娘的东西,说必须亲手交给您的妻子。”
他的目光落在秦时凝身上,带着探究,“这位就是秦小姐吧?反对者说金矿地图的另一半,在您手里。”
这话再次掀起惊涛骇浪。
村民们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秦时凝,带着震惊、怀疑,还有一丝恐惧。
“秦丫头真有地图?”
“怪不得反对者总来找她,原来是为了这个!”
“她亲娘不是地质队的吗?咋会有金矿地图?”
王大娘把秦时凝往身后护:“你们别瞎猜!秦丫头不是那样的人!”
“我没有地图。”秦时凝的声音很稳,目光直视西装男人,“我娘去世前就把第一张地图烧了,剩下的另一张,也在和反对者的打斗中遗失了。”
她不能保证眼前的人,是莫沉的人,所以选择不说真话。
男人显然不信,刚要追问,就被莫沉打断:“我的事,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,滚!”
“殿下!”男人急了,“您若执意留在这穷山沟,雪国将永远不会承认您的身份,皇后娘娘……”
“再说一句,我废了你。”莫沉的眼神冷得如同冰,手按在腰间的匕首上。
西装男人吓得后退一步,不敢再说话。
轿车扬尘而去时,靠山村的空气如同凝固了一样。
李满仓蹲在地上抽旱烟,烟锅子在鞋底上磕了半天,才闷闷地说:“莫沉,你就跟我们说实话,你到底是啥人?”
这是他第三次问莫沉了。
莫沉沉默了很久,抬头时,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坦诚:“我是雪国的王子,莫沉。”
“母后是秦家村人,也姓秦,是为了避开国内的争斗。”
“那主持大局的事……”
“我不回去。”莫沉看向秦时凝,眼神瞬间柔和下来,“我答应过她,要守着靠山村,守着这片地。”
村民们面面相觑,议论声渐渐低了下去,却如同藏在土里的种子,随时可能破土而出。
“那西装男人说的金矿地图……”有人小声问。
“没有地图。”秦时凝蹲下身,捡起地上的锄头,“就算有,也该属于国家,轮不到我私藏。”
她顿了顿,往地里走,“该除草了,再晚就误了时节。”
莫沉默默跟在她身后,拿起锄头。
两人并肩站在地里,动作默契得如同做了千百遍。
晨光落在他们身上,把影子拉得很长,仿佛要把两个不同世界的人,牢牢系在这片土地上。
中午回家吃饭时,林阳慌慌张张地跑来,手里举着张纸:“沉哥!嫂子!公社贴了告示,说要派人来查咱们的地,说……说怀疑咱们私藏金矿,用了不正当手段让庄稼长得这么好!”
告示上的字迹歪歪扭扭,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,盖着公社的公章,却没有书书的签名。
和之前刘干事伪造的批文如出一辙。
“是西装男人搞的鬼!”王大娘气得直拍桌子,“他们没本事让莫沉回去,就想毁了咱们的地!”
“查就查!”李满仓把烟锅子一摔,“咱行得正坐得端,不怕他们查!我倒要看看,谁敢动咱靠山村的庄稼!”
秦时凝的心里却沉甸甸的。
她的异能感知到:西装男人并没有离开县城,正和几个穿制服的人喝酒,桌子上摆着张靠山村的地图,用红笔圈出了她和莫沉住的屋子,旁边写着重点搜查。
“他们的目标不是地,是我。”她往莫沉碗里夹了块咸菜,“想抓我回去,逼我承认有地图。”
“有我在,谁也别想动你。”莫沉握住她的手,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头发颤,“下午我去公社找书书,把事情说清楚。”
去公社的路上,莫沉的眉头一直没松开。
秦时凝知道,他在担心什么。
一旦和公社交涉,他的身份就再也瞒不住了。
公社书书听了莫沉的话,沉默了很久,才叹了口气:“我知道你是好人,也知道靠山村不容易,但上面的压力太大,我……”
“我明白。”莫沉站起身,“我可以配合调查,但不能动我的人,不能动靠山村的地。”
书书点点头,眼神里带着愧疚:“我尽量。”
回到村里时,夕阳已经西斜。
村口的老树下,几个外村人正探头探脑,看见莫沉,慌忙躲进了灌木丛。
“他们在盯梢。”秦时凝的声音很低,“西装男人肯定派了人,想找机会抓我。”
“别怕。”莫沉往她手里塞了个哨子,“有事就吹,我听见就来。”
夜里,秦时凝躺在床上,听着窗外的风声,怎么也睡不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