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苏姐姐呀(1 / 1)

苏绾卿一行人刚踏入前厅,便觉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射来。

苏云瑶正倚在紫檀木圆桌旁,手里绞着帕子,见萧寒身后跟着苏绾卿,身侧还站着谢砚,顿时撇了撇嘴。

谢砚的风姿在贵女圈里早有盛名,面如冠玉,目若朗星,便是穿件素色青衫,也比别家公子多几分清贵气。

她原以为谢砚素来厌弃苏绾卿这种媚态外露的女子,此刻见两人并肩而立,只当是谢砚见了苏绾卿的美貌,也犯了那见色起意的俗病,眼底顿时浮起几分鄙夷。

角落里,柳氏端坐在绣墩上,鬓边的赤金点翠步摇明明灭灭,目光却像淬了毒的针,直直射向苏绾卿。

那眼神里的怨毒,几乎要将人凌迟。

苏绾卿眼角余光扫过男客聚集的西暖阁,苏辞洲正背对着这边与人说话,虽看不见他的神情,但想来也与柳氏一般,是副咬牙切齿的模样。

“哟,这不是苏大小姐吗?”斜对面的李尚书家三小姐李若薇忽然嗤笑一声,声音不大不小,恰好能让周遭人听见,“竟把谢大人也勾来了,真是好手段。”

旁边的王御史千金王芷兰立刻附和,手里的团扇遮住半张脸,语气却尖酸:“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,谢大人那般人物,岂是她能攀附的?”

贵女们窃窃私语,目光在苏绾卿与谢砚之间来回逡巡。

苏绾卿只当没听见,被侍从带到座位坐着。

上首的主位坐着太子妃,月白襦裙外罩件素纱披风,眉宇间带着几分淡淡的倦意,却依旧端坐如松。

崔珩则坐在左侧首位,玄色锦袍上的暗纹在烛火下若隐若现,指尖漫不经心地叩着桌面,目光扫过众人,看到苏绾卿时停顿了一下。

镇国公府夫人坐在太子妃身侧,鬓边的珠花微微发颤。

二皇子在府中遇刺,无论如何,镇国公府都难辞其咎。

她偷眼看向崔珩,见他神色莫测,越发心惊——

若是传出去府中守卫如此疏松,连皇子性命都护不住,往后谁还敢踏足镇国公府?

“今日赴宴的众人皆在此了?”崔珩忽然开口,声音不高,却瞬间压下了厅内的私语。

镇国公夫人的心腹嬷嬷连忙上前,福身回道:“回大人,照着宴请单子点过了,连同各府跟着的丫鬟小厮,都在此处了。”

崔珩颔首,目光掠过众人:“府上刚发现有盗贼踪迹,恐惊扰贵客,才请各位来前厅暂避。待查清情形,便派护卫送各位回府。”

这话一出,厅内顿时起了骚动。

“盗贼?”吏部侍郎家的千金赵婉儿惊呼一声,手里的琉璃盏险些脱手,“好好的赏花宴,怎会有盗贼?”

武安侯府的三小姐李妙音也皱起眉,拉着母亲的衣袖道:“母亲,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,这地方……”

话未说完,却被母亲用眼色制止了。

她们哪里知道二皇子已遇刺,方才被侍从请来时,只说是太子妃驾临,邀众人来拜见。

此刻听闻有盗贼,只当是小毛贼作祟,虽有惊慌,却还没到失措的地步。

镇国公府夫人听着这些议论,后背早已沁出冷汗。

她偷瞄了眼太子妃,见对方端着茶盏的手稳如磐石,心里越发没底——二皇子怎么就突然被暗杀了?

镇国公府夫人攥着素帕的手微微发颤,帕角的银丝绣线都被绞得变了形。

崔珩指尖在茶盏边缘轻轻一点,青花盖碗与白瓷盏托相触,发出一声清越的脆响,像碎玉落进冰潭。

他眼帘半垂,望着茶汤里打转的碧螺春,茶烟袅袅升起,模糊了他看向苏绾卿的视线。

厅内贵女们的低泣、夫人们的私语,他全然不在意。

站在他身后的侍从秦忠立刻会意,青灰色的身影往前半步,朗声道:“各位贵人莫慌,待属下们彻查完府中院落,确认再无隐患,便分批次护送各位回府。”

厅内的骚动果然压下去些,只是贵女们脸上的惊惧未散——

苏绾卿立在人群中,望着崔珩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,心头忽然透亮。

他哪是在瞒刺客,分明是在瞒二皇子的死讯。

这些养在深闺的贵女们,平日里见只蟑螂都要惊叫,若是听闻皇子横死府中,怕是要当场晕厥过去,到时候哭喊声、尖叫声混作一团,消息传得比风还快,京中定然人心惶惶。

崔珩这是在为查案铺路,先稳住这潭水。

二皇子死了,死在镇国公府的厢房,而太子妃此刻就坐在主位上。

抬眼望向主位,太子妃正用银茶匙轻轻撇去茶盏里的浮沫。

光线在她月白的襦裙上投下晃动的光影,将她侧脸的轮廓勾勒得柔和,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,遮住了眼底所有情绪。

她端盏的手腕稳得很,连最易颤动的皓白指尖都纹丝不动,仿佛厅内的惊慌、府里的血光,都只是檐外的风雨,与她无关。

苏绾卿忽然想起前几日在茶楼听的闲话,说太子被幽闭东宫后,太子妃每日辰时都去送早膳,便是雨天也未曾间断,守门的侍卫都说,太子妃与太子感情甚笃。

“母亲,我怕……”

忽然有个软糯的声音响起,是太常寺卿家的小女儿林楚楚,才十岁,此刻正往母亲怀里钻,发髻上的绒球随着动作轻轻晃动。

镇国公府夫人连忙道:“好孩子不怕,让张妈妈和李妈妈陪着你去偏厅吃些点心,那里暖和。”

说着便唤来两个手脚麻利的婆子,亲自替小姑娘理了理歪斜的衣领,才看着她们往后院去。

苏绾卿望着她们离去,感到一股视线。

会看时,发觉是崔珩的目光不知何时扫了过来,墨色的瞳孔在烛火下泛着微光,与她的视线撞在一起时,似乎极淡地勾了下唇角。

崔珩勾人。

苏绾卿心虚地垂下眼帘,不敢看崔珩。

角落里,柳氏的目光又射了过来。苏绾卿迎着那目光,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——

事到如今,柳氏还想着对付她?

怕是不知,这场风波里,谁能笑到最后还未可知呢。

崔珩抬眼看向镇国公府夫人,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:“府里是否还有其他可疑之处?”

镇国公府夫人身子一僵,忙敛衽福身,声音带着难掩的颤抖:“并无可疑之处。”

话音未落,一名护卫便匆匆而来,单膝跪地时,声音带着急喘:“大人,西厢偏院发现一具尸体,怀里揣着张纸条!”

崔珩指尖在茶盏上轻轻叩了叩,青瓷盖碗与桌面相触,发出清越的声响,压下了厅内的窃窃私语:“拿上来。”

侍从接过纸条呈上前,崔珩展开扫了一眼。

他将纸条交给侍从让太子妃看,对众人道:“不过是个毛贼作祟,现已被抓获,惊扰各位雅兴了。”

说罢看向镇国公府夫人,“国公夫人,安排人送客吧。”

“是,是。”镇国公府夫人连忙应声,脸上堆着笑,指尖却在袖中攥得发白。

崔大人这是要把此事压下去?

心头不安,却不敢再多问一句。

太子妃放下茶盏,起身时月白裙裾扫过椅面,带起一阵淡淡的冷香,她对众人微微颔首,便与崔珩一前一后离开了前厅。

玄色锦袍与月白襦裙的身影消失在门后,厅内紧绷的气氛才稍稍松动。

“吓死我了,”李若薇拍着胸口,鬓边的金步摇晃得叮当作响,“盗贼也太大胆了,竟敢闯镇国公府,这可是皇亲国戚的府邸!”

旁边几位贵女纷纷附和,七嘴八舌地议论着,唯有苏绾卿默立一旁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玉佩。

萧寒说二皇子遇刺,可崔珩却对外宣称是盗贼作祟,显然是要封锁消息。

萧寒那般谨慎的人,怎会在亭中就将此事说漏了嘴?

莫不是太过惊慌,忘了事关皇家秘辛,理应守口如瓶?

她轻轻摇了摇头,罢了,萧寒如今的心思如何,于她而言早已不重要了。

随着人流往外走,春桃紧紧跟在身后,嘴里还在念叨:“娘子,方才我瞧见柳氏带着丫鬟急匆匆上了辆马车,好像是……”

苏绾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,果然见柳氏的马车正驶出院门,车轮碾过青石板路,发出急促的声响,竟连与相熟的夫人道别都顾不上了。

“夫人怎么这么坏!”春桃跺了跺脚。

苏绾卿倒觉得有些好笑,柳氏素来最重脸面,在各府夫人面前精心打造出温婉贤淑的模样,如今莫不是连那点人设都顾不上了?

看来今日之事,对柳氏的冲击不小。

“姐姐,你怎么不走了?”清脆的声音自身后响起,谢琳琅提着裙摆跑过来,羊角辫上的银铃晃得欢快。

苏绾卿回头,见谢砚竟还站在廊下,目光正落在她身上。

他怎么还没走?

“夫人太过分了!”春桃气鼓鼓地插话,“竟不等我家娘子,便带着马车回府了,分明是故意的!”

“这般无礼?我——”

谢砚眉峰微蹙,正要开口,却见一辆马车驶来,驾车的正是崔珩身边的侍从听风。

听风翻身下车,对着苏绾卿拱手行礼,语气恭敬:“苏小姐,我家郎君随吏部官员进宫议事,听闻白夫人将您的马车带走了,特意差属下赶过来,送您回府。”

苏绾卿心中微动,崔珩倒是消息灵通。

只是他既已瞧见柳氏的所作所为,何不直接拦下,偏要差人另送马车来?

这举动,倒像是在不动声色地敲打——

莫不是又惹崔珩不快?

苏绾卿浅浅颔首,转身看向谢砚,“多谢谢大人美意,不过崔大人已有安排,我便不叨扰了。”

谢砚目光在苏绾卿与那辆乌木马车之间转了圈,青衫袖口被夜风吹得轻轻扬起。

他望着苏绾卿转身登车时,月白披风扫过车辕的弧度,那抹素色在灯火里像片飘落的云。

随即颔首,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怅然:“既如此,苏小姐一路小心。”

“姐姐再见!”

谢琳琅挥着系着红绳的小手,腕间银铃叮当作响,直到苏绾卿的身影消失在马车帘后,才拽着谢砚的袖子往另一方向走。

她的羊角辫上还别着朵绢制的小桃花,是方才赏花宴上苏绾卿送的,此刻随着脚步晃得欢快。

兄妹俩上了自家的青帷马车,车夫刚放下车帘,谢琳琅便凑到谢砚身边,小身子挤在他膝头,仰着红扑扑的脸蛋问道:“哥哥,你是不是喜欢那个苏姐姐呀?”

她指尖戳着谢砚衣襟上绣着的墨竹:“琳琅也喜欢她,她给我的桃花簪子可好看了,比母亲给的金步摇还好看。”

谢砚低头看她,指尖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,青衫上的皂角香气混着她发间的桂花油味,在狭小的车厢里弥漫开来。

“哦?琳琅也喜欢?”他眼底漾起笑意,像春风拂过湖面,“那可要帮哥哥一个忙。”

“帮什么忙?”谢琳琅立刻瞪圆了眼睛,小拳头攥得紧紧的,“是不是要去抢亲?就像话本里写的那样?”

谢砚被她逗笑,低低的笑声震得胸腔微微发颤:“傻丫头,不是抢亲。往后若是再遇见苏姐姐,多跟她说说话,问问她喜欢吃什么点心,爱听什么戏文。”

他顿了顿,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玉佩:“若是能请到她来家里做客,哥哥便把那只白玉兔子灯送给你。”

“真的?”谢琳琅眼睛一亮,那只白玉兔子灯是西域进贡的珍品,灯座雕着缠枝莲纹,点亮时整个兔子都泛着暖光,她眼馋了许久。

当即重重点头,小脑袋在谢砚怀里蹭了蹭:“没问题!琳琅一定帮哥哥!等苏姐姐成了我的漂亮嫂嫂,我就天天跟她睡,让她教我绣桃花!”

谢砚望着妹妹雀跃的模样,唇角的笑意渐渐深了。车窗外的街景缓缓倒退,灯火在布帘上投下流动的光斑,像他此刻翻涌的心绪。

他想起苏绾卿方才望着崔珩马车时,眼底那抹冷静的算计,想起她应对柳氏时的从容不迫,指尖无意识地在膝头轻轻敲击。

这样的女子,如带刺的玫瑰,明艳又危险,却偏偏让他移不开眼。

“不过哥哥,”谢琳琅忽然想起什么,皱着小眉头,“那个萧世子好像也喜欢苏姐姐,他方才看苏姐姐的眼神,跟隔壁王公子看他家小娘子的眼神一样。”

谢砚眸光微沉,随即又恢复温和:“无妨,各凭本事罢了。”

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,发出规律的声响,像在为这场未说出口的心意,敲打着无声的节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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