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 顾府出事(1 / 1)

霍随之顺势踉跄半步,立刻举起双手作投降状,眼底却漾着促狭的笑:“宝珍妹妹,男女授受不亲——你再这样,我可要喊人了。”

宝珍冷冷瞥他一眼,指尖因用力而泛白:“你喊啊。这处假山偏僻,你便是喊破喉咙,也不会有人听见。”

“宝珍妹妹可别这么说,小爷我清清白白,你这拉拉扯扯的,仔细坏了我的名声。”

宝珍实在忍无可忍,手上力道又重了几分:“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,昨晚那般行径,是故意耍我?”

“耍你?”霍随之直起身,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肩头,语气带了几分委屈,“这儿现在还破着个血窟窿呢,宝珍妹妹,你这颠倒黑白的本事,倒是练得炉火纯青。”

“若不是你偷窥我办事,我怎会扎你一刀?”

“这么说,你承认我这伤是你的手笔了?”霍随之挑眉,“那你总得负责吧?”

宝珍猛地揪紧他的衣领,眼神淬了冰:“你敢碰瓷我?”

霍随之虚虚握住她的手腕,没真的扯开,反倒笑得更欠揍了:“这怎么算碰瓷?不过嘛——你若肯听我差遣几日,我说不定就忘了昨晚那茬,不跟一澈提半个字。”

宝珍忽然歪了歪头,眼底浮起一丝故作天真的无辜:“昨晚?昨晚发生什么了?我一直在渥丹居睡觉呢,许是霍公子记错了?”

“宝珍妹妹,咱们明人不说暗话……”霍随之的话刚说了一半,忽然脸色微变,只觉浑身力气像是被抽干了般,手脚瞬间发软。

“你……”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宝珍。

宝珍这才松开他的领子,随手将人往石壁上一推,自己则退开半步,慢条斯理地抖了抖袖子。几缕白色粉末从袖口飘落,在地上散成细痕。

霍随之看着那粉末,无奈地苦笑:“倒是我失策了。”

宝珍没再看他,转身就要走出假山,却在抬脚的前一瞬顿住,背对着他冷冷道:“提醒你一句,别小瞧任何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。乱说话的下场,你最好想清楚。”

说罢,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
霍随之浑身无力地靠在石壁上,望着她消失的方向,愣了片刻,忽然低低地笑出声来。

这一次的笑声里,没了先前的戏谑,反倒掺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兴味与真切。

总算从那逼仄的假山里出来了,宝珍只觉得浑身舒爽。

霍随之昨晚暗中偷窥她,只扎他一刀如何解恨,她特意抹在袖口的少量迷药。

就让他在里面多待一会儿吧,也不枉她特意跟他废话这么多来等药效发作。

宝珍心情轻快地往回走,却见顾上神色匆匆,正朝着知意堂的方向疾奔。

当年顾上最先识破她装晕的伎俩,是以这四年来顾府上下皆被她蒙在鼓里时,唯有他始终对她存着芥蒂。

宝珍向来懒得在这人身上耗费心神,彼此向来是敬而远之的。

“顾上一向跟在爹爹身边,此刻怎会……”宝珍心头莫名一紧,一股不祥的预感悄然爬上心头。直觉在叫嚣:得跟上去看看。

从前在泥沼里挣扎求生,每一次活下来都靠着敏锐的直觉。如今,她依旧信它。

她脚步一转,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,裙摆扫过花丛,带起几片落瓣。

顾上武功底子扎实,脚步快得惊人,宝珍没追出半道就被甩得老远。

等她气喘吁吁赶到知意堂,却见院子里空无一人——洒扫的仆妇不见踪影,连常守在这里的春娘和兰花也没了踪迹,静得有些诡异。

宝珍敛了气息,放轻脚步挪到屋门前,刚将耳朵贴上门板,就听见里头“哐当”一声脆响,像是瓷碗摔在了地上。

紧接着,是顾夫人压抑着哭腔的嘶吼:“找!给我去找!活要见人,死……”她的声音顿了许久,带着难以言说的颤抖,才艰难接下去,“死要见尸!”

谁出事了?谁要“死见尸”?宝珍的心猛地一沉。

“可是夫人,”顾上的声音带着迟疑,“府里能动用的人手都派出去了,若要扩大搜寻范围,除非……调派府衙的人。”

“绝不可以!”顾夫人厉声打断,声音里满是决绝,“老爷下落不明,我绝不信他会携款而逃!”

一阵桌椅响动后,是顾夫人跌坐在椅子上的闷声,她的声音陡然软了下去,带着浓重的无助:“老爷定是遭了不测……这事若是捅到朝廷去,无论他有什么冤屈,都只会落个死路一条!”

顾上的声音也沉了几分:“可那三十万两银子的窟窿,咱们府里就是砸锅卖铁,也填不上啊,夫人。”

屋外的宝珍贴在门板上的手指猛地收紧——三十万两?携款而逃?

明明每个字都认得,合在一起却像淬了毒的针,扎得她心口发懵。

顾夫人与顾上后来的对话,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。

宝珍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,脸色惨白地转身,悄悄地回了藏珍院。

“小姐,您可回来了!我们找了您好久呢!”

“小姐方才去哪儿了?”

“您要的点心取来了,还热着呢。”

梅花和桃花围着她絮絮叨叨,宝珍却猛地沉下脸,声音发哑:“都出去。”

两个丫头被她从未有过的冷厉吓了一跳,对视一眼,不敢多问,只能小声应着“是”,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。

屋子里只剩宝珍一人时,她先是端坐在桌边,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桌面,脑子里乱成一团麻。

不知过了多久,她猛地站起身,转身就往梳妆台前冲。

打开首饰匣,翻出压箱底的金钗玉镯;拉开抽屉,将积攒的银票、碎银一股脑扫进包袱里。

那些她平日里瞧不上眼的细软,此刻都成了活命的依仗。

不能留。

她猛地攥紧包袱带。携款而逃?三十万两?这任何一条,都足够让顾府满门抄斩。

她又不是顾家真正的血脉,凭什么留下来陪他们等死?

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五岁那年。

村口老槐树下,爹娘把她的手塞进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手里,换来沉甸甸的五斤肉。

她听见娘摸着弟弟的头说:“今晚给你炖肉吃。”那时候她还不懂,自己是那锅肉的代价。

进了杂耍班,她没了名字,只配叫“狗儿”。鞭子抽在身上的疼,是她对“活着”最清晰的记忆。身上的青紫从来没消过,旧伤叠新伤。

直到那天,她躲在柴房角落,撞见班主掀开床板,把一锭锭银子塞进暗格里。

深夜,她撬开床板,摸走了大半银子,又悄悄塞进另一个总欺负她的女孩枕头下。

第二天,那女孩被班主打得半死,像拖死狗一样扔出了杂耍班。

她站在人群里,看着女孩苟延残喘,心里没半分波澜——要活,总得有人死。

再后来,清风寨的人血洗了杂耍班,刀光剑影里,她攥着怀里剩下的碎银,跪在寨主面前,说自己会驯猴、会翻跟头,还能给他们洗衣做饭。

银子买了她一条命,她成了清风寨里最不起眼的杂役,看着他们分赃、火拼,学会了把狠劲藏在温顺的眼底。

那时她就懂了,心软是要命的东西。爹娘靠卖她换肉吃,杂耍班靠欺负她立规矩,这世道,从来只有自己能靠得住。

如今顾府的天要塌了,她凭什么留下来陪葬?当年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,现在照样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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